【荷塘】那一记耳光(小说) 

笔名爱情美文2022-04-21 09:58:230

1

白敏,那时她刚招考到那所学校,才18岁,白皙粉嫩的瓜子脸型,高挑的个儿,好美!都叫她美女老师,她上班不久,却发生了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第二天一早,校长派她给一三班代语文课,并担任班主任。

一月后的一个早上,她起床时感到浑身酸痛,便打电话向校长请了半天假去看病。她来到租住的房子最近的医院大厅,冷冷清清的。楼梯口一位穿橘黄色衣服的大妈在打扫卫生,挂号处那个烫着拉丝头发的收费员悠闲地拨弄着手机。

她有气无力地挂了号,又晕乎乎地交费取了药。等护士已经给把点滴挂上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了她把她的钱包落在了收银台!

于是白敏连忙一只手举着瓶子跑到挂号处,拉丝头发还在那滑动着手机,她忙陪上笑脸:“大姐,我刚才走时忘了拿钱包了,您捡到了就还我吧!”

谁知拉丝头发的抬起头瞪着眼睛对她说:“什么人嘛!自己的东西不看好,竟然问我要?当我是什么呀?你什么意思啊?我没看见!”

这时候大厅里陆续有人来挂号了。拉丝头发便不耐烦地说道:“走开!走开!我真没看见!”

白敏涨红了脸,回到209室继续打点滴,她一想起钱包就心疼,刚才大厅明明没别人,一定是那个凶巴巴的拉丝头拿走了我的钱包!里面一千元,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打工转来的一月的生活费呀!她越想越生气!啥素质吗!

打完点滴,白敏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下拉丝头挂在胸前的工牌:李敏茹。

李敏茹,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管她呢,反正她自言自语地说:“记住你了,李敏茹,恨死你了!”

2

回到学校,教室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搭档告诉她,那个新来的同学尧尧,又把前边小男孩的脸抓伤了,真不好给人家家长交代了,上次就是她把人家手给咬了一口。

她把尧尧拉出来,让她站到教室外面。说,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管教她的!

听到父母二字,白敏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名字:李敏茹!

她连忙跑到办公室,找出家校通信单,在尧尧名字后面的“家长”一栏,她真的看到了一行字:李敏茹,工作单位,亚特外企电厂职工医院。再看到站在教室外面的尧尧时,她真恨不得过去狠狠地扇她一耳光!

体育课开始了.当白敏把孩子带到操场做游戏时,其他同学做完预备操了,准备带他们做乌龟赛跑的游戏时,她看到了更气人的一幕:尧尧在教室外面雪白的墙壁上,用粉笔画了好大一片!这次她真的是想扇她一耳光,但还是忍住了,可就在她拿起黑板擦正准备擦那三个娃娃时,尧尧竟冲过来在她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次她真的举起巴掌给了尧尧一耳光,太气人了,这孩子!

活动完毕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尧尧还噙着委屈的泪蜷在墙角抹泪,白敏心里便涌起了一股温软和后悔。谁知就在她准备扶她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惊恐地发现,尧尧的耳后一片殷红!这时,尧尧只说她头疼,还恶心,想吐,白敏吓傻了……

校长过来了,问怎么回事。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老师刚才扇了了她一耳光。校长望着白敏,面色铁青。

她们连忙把尧尧抱到幼儿园对面的一家小诊所。那个50多岁的老医生看了看对校长说道:“很有可能是脑颅出血,还是去大医院检查吧!”

白敏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白敏解释道:“虽然我当时很生气,可手是轻轻落下去的。说实话,手只挨着头,的确是轻轻的,我怎么能把握不住这点呢!”

可现在怎么解释得清呢?真是后悔死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会说话的,再说还有那么多孩子在场,校长说她必须亲自去人家家里给家长解释道歉,并承担责任。

她不知道校长会怎么向人家解释,也不知道怎么惩罚她。她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想到那个凶巴巴的拉丝头,心里就毛骨悚然:她会揍她的!如果揍她一顿也就罢了,关键是她会不会让她赔?可这种事怎么赔呢,精神损失费吗?她会要多少?白敏感到天都要塌了!难过的自己先哭起来了!

3

当天晚上,白敏同校长还有几个代课老师一起把尧尧送到医院,,尧尧被送进做各种检查,白敏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一样恐惧又懊悔地站在医院的门口,等着尧尧的家长过来骂她、惩罚她,甚至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尧尧会不会做开颅手术了?”

“要是那样就得十几万块钱呢!”

几个同行的人议论纷纷。哇!天那!白敏天旋地转,竟然吓得哆哆嗦嗦,心想,自己刚上班,哪有钱?家里妈妈也没钱,继父凶巴巴的样子,还有正读初三的弟弟正要花钱,我竟然闯这么大的祸,咋办呢?

这一夜,尧尧接受检查,挂着吊瓶,家长也没见来找白敏,可能是太忙。校长和主任一句话没说,叫上白敏回学校办公室!一会,校长接了个电话,过来对白敏说:“你先回去,孩子正在观察和抢救中,你明天别上课了!回家筹钱吧!”

校长说后就和主任走了。

值班室里就留下惊恐万分的白敏。白敏想我没打疼她呀,只是吓唬吓唬她,怎么会这样呢?是我倒霉!遇到这样的学生,越想越委屈,咋办?去哪找这么多钱?

想着想着,白敏已走出校园,由于太难过,居然连门卫给她打招呼都没听见。门卫老张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今天是遇上麻烦的难缠事了!”

白敏,不知不觉走到了她平时最爱去的湖边。以前,湖水是清澈如镜般,碧波荡漾,给人潋滟迷人之感!而今天,这湖水像魔鬼,伸出魔爪逼近她,她不想活了,想象明天将要面对的是校长的训斥,同事,家长的议论,还有记者的采访……今后还怎么工作?怎么活呀?

她越想越伤心,泪水汩汩的往出涌,眼前一片模糊!她拿出手机,借着路灯的微光,翻开手机给妈妈的留言写下了:我冤枉!我扬起手,但只轻轻地落下,是想吓唬吓唬她,真没打疼尧尧!对不起妈妈!来世再来孝敬您!也对不起尧尧,毕竟我吓着你,今天,我真没打上你……她一按键发了出去。

她跳进了湖里。

白敏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一缕阳光透过窗缝斜斜射在了她脸上,她睁开眼,原来是在医院里,看见妈妈就坐在她身边。

她好委屈地说:“妈妈、妈妈我真没打伤她,可我现在是百口莫辩!”

妈妈看了一眼她说:“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居然跳河自尽!这样能解决问题吗?你爸走得早,我一人拉扯你、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不是当时路过的俩小伙跳下去救你,你早死了!”

“尧尧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她患得是先天性脑瘤!所以她亲生父母把她扔了!与你没关系!”白敏的妈妈停了停说。

“可你的确错了!为什么把手扬起来了,虽说是轻轻的,但你真打下去呢?难道你不知道做老师的不能打学生吗?我们家里没钱,凑了一万多,你爸还是给尧尧送去添做手术费了,你也被停课,等待处理!”

“孩子,错了改了就好!别犯傻了!好好活着吧!”

这时,进来一位40多妈妈模样的妇女。妈妈说是尧尧的家长来了!谁知,尧尧的家长不是那个拉丝头,而是昨天医院楼梯口那个穿橙黄色衣服打扫卫生的大妈!

李敏茹?难道是她?

她把白敏继父送去的一万多元钱送了回来,交到白敏手中说:“幸好,血止住了,今天,不用做手术了!

是的,她后来才知道,那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尧尧的奶奶,她也叫李敏茹。她没有因尧尧的事找白敏的麻烦,她说:白老师也还是个孩子,尧尧的病并不怪她,原来,尧尧患有一种罕见的脑瘤,隔一段时间孩子就会犯病。

白敏听了心里豁然一下轻松起来。可就在这时,李敏茹大娘却忽然神情严肃地说:“小白老师,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对尧尧好一点。因为她的病已经很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说着,大娘的眼圈便红了起来,眼泪也一滴滴的躺出了眼眶。

妈妈送走大娘,白敏心里百感交集,先前所有的担心和恐惧突然被现在巨大的悲伤和愧疚代替。

4

白敏第二天中午,打完点滴去上厕所,刚走进大厅,大拉丝头喊住了,告诉她,她的钱包找到了。

传达室的大爷告诉白敏,钱包是清洁工李敏茹在打扫楼梯时捡到的,后来从挂号处得知丢了钱的人第二天还会来打针,便把钱包放传达室了。

在传达室,白敏还听到了一件更令她震惊的事。那就是李敏茹在两个月之前还捡到过一个患有脑瘤透明细胞癌的小女孩。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恶性肿瘤,即使做手术,治愈的希望也不到十分之一,孩子的父母在倾家荡产后,便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知去向了。是李敏茹用自己和老头的工资继续给孩子治疗,还送她上了学。为了那孩子,李敏茹和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闹翻了。

最后,大爷说:“李敏茹在这个医院做保洁工的十几年,捡到的东西不计其数,包包,衣服,雨伞还有钱包-----这些到最后大都找到了失主,可那个孩子,恐怕不会有人来认领了!”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得以解决了,校长通知白敏返校上课!

白敏跳河,身体也受了伤,住了十天院,才康复。该出院了!临走前她特意去病房看了尧尧,她蹲下身子,柔声说道:“尧尧,那天老师扇了你,是老师不对,你能原谅老师吗?”尧尧点了点头。

“但是,你也不应该抓人家小胖的脸,更不该用牙咬我呀!对不对?”白敏继续说道。

“谁让他说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尧尧撅起了小嘴,“还有老师擦掉我的图画?奶奶说了,我爸爸妈妈去外面挣钱了,等他们挣多多的钱,就能回来给我看病了。“那你在墙上乱画总不对吧!”虽然她心里酸酸的,但她还是想继续用慈爱的心去倾听并教育好这个孩子。

只见尧尧清澈的眼里突然充满了亮晶晶的泪水,她牵着白敏的手对说:“老师你没看见吗?我画的是那天做的一个梦,小孩是尧尧,还有爸爸和妈妈,还有爸爸给尧尧买的小飞机呢!------”

看着神采飞扬的尧尧,白敏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一个留守病儿对父母的思念,这是多么心酸又无奈的事啊,可是我,一个小学老师,却没有去关注她,没有耐心的走进她纯真的童心,而是用粗暴的方式简单地解决了问题。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不称职的坏老师!

出院回家的路上,白敏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她觉得自己必须为这个善良伟大的老人,也是为她的学生尧尧,做点什么。

虽然白敏只有18岁,也没有钱,可她有个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

一个月后,李敏茹和尧尧的事迹相继在当地各大小媒体播出和刊出,各种爱心募捐源源不断地涌向了白敏的学校和医院,尧尧的手术也提上了议事日程.就在尧尧手术的前一天,听说,一对年轻的夫妇打听一个叫李敏茹的保洁工,说来者的模样,眉眼酷似尧尧的男人,白敏的心一下子颤动了……

原来,爱是可以换回许多良知的,救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她为保洁工李敏茹高尚的人格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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