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本名李阳阳。
我的家乡,有一条季节性河流。
在陕北,这样的和河流随处可见。雨水充沛的时候,河床就会被浑浊的河水占满。雨水稀疏的时候,河床就会被澄澈的溪水占满。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浊水会令河床丰腴,粗犷,而清水则会让河床纤细,柔婉。
小的时候,每天去上学,我们总会顺着河流的方向,从坍颓的水神娘娘庙出发,一路浅行且歌。河床,成了我们前去学校的最佳道路。河床两边游有成片的蒲公英托举着苍白的小脑袋,静静地等候清风的到来。我最喜欢的草是藏匿于河床畔的车前子。它不魅不骄,生于万草丛中,侧耳听风,静待岁月无声的洗礼。车前子在中药中也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它味甘,性寒。具有祛痰、镇咳、平喘等作用。很多中药方子中,都有它的存在。这些知识,是我日后在书中看到的。之前,我压根不知道,遍布河畔的车前子能有这么多的益处。那时候,我总会借着温润的细雨,将车前子从地上拔起来,小心翼翼地移植于我家的院落那棵苍翠的枣树下。车前子总会在我精心的呵护下,变得翠绿欲滴,在院落独树一帜的存在着。
河床并不是很宽,约莫只有两三米。河床西边的是立于地面数十米的高崖,东边是两米多高的坝垄。河床一直沿着崖底蜿蜒而行,从不侵占农人的一分土地。夏日,坝地上成片的向日葵如无边的大海,葳蕤蔓延。我们总会将向日葵叶子根部长出来的小向日葵采摘下来,别在用柳条编织的帽子上,一边嬉闹,一边放歌。从我们嘴里唤出来的歌子,也受了拦羊汉子的影响,信天而游,似乎也带着些许高原的冷峻和苍茫。头上裹着白色头巾的拦羊汉子总会出现在河床边的山崖上。那山崖陡峭嵯峨却是草类的极佳生长之地。也唯有拦羊汉子才敢于挑战那么险峻的地方,我们只有仰视的份。有一段时间,河床来了很多衣衫整洁的青年男女,他们支着的画板上,裸露的石头,久远的石桥,苍老的枣树,白花花的绵羊不时出现。后来才知道,它们是西安美院的学生,结伴前来陕北写生。那时候,我是无论无何也不会将陕北那些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物什和艺术想在一起的。如今看来,是我缺乏发现美的眼睛罢了。这些美院的学生在大画家刘文西的带领下,创作出了数目众多享誉全国的画作。他们在美术界也被称之为黄土画派。
那时的我与画家们的距离那么近,又是那么遥远。河床周遭的一切给予了我对美的最初认识。原来散落在高原的每一棵枣树,每一孔窑洞,每一片天空,都是艺术般独特的存在。越是古老的,越是颓靡的,越是陈旧的东西,就越能勾勒出人们对于逝去的追恋。而我,也在潜移默化中,或多或少的在内心根植下艺术炽烈的火种。于画家不同的是,我爱慕的所有皆是用文字来描绘,来抒发。
夏日河水散溢出来的声音是婉转秀美的。河水潺潺的流水声,令人耳目清亮。我们沿着河床,追赶蛙鸣,在童年的虹桥上编织着炫美的天空。虽然,河床上没有圆滑的卵石,河床边没有娟秀的小花儿,但作为村庄唯一的一条河流,它任何的美,都是仅有的。比如那棵逝于时光中的杏树。
那棵生长于河床边的半山崖的杏树,带给了我童年无法磨灭的回忆。
春天,煦风吹佛下的杏树,像一朵巨硕的鲜花,插在半山腰,令观者动容。杏花,在芬芳了一条河流的午后,翩然起舞,将片片花朵,归于河水。此时的河水像极了一位刚出闺房的处子,沐浴着暖阳,缓缓流淌。待到五月,杏树已经褪去芳华,一粒粒饱满的果实在枝头轻快地摇曳。我们紧抓着树根,攀援至半山腰的杏树上,享受着酸爽的诱惑。此时开始,我们将摘杏的活动一直要延续到杏子完全成熟。但往往还未等到杏子熟透,杏子就被我们掠夺一空。有一年,我的朋友小胖在使劲浑身解数后终于攀援到杏树上,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们茫然失措。杏树脆弱的枝干终究没能将小胖支撑住。一声刺耳的撕裂声,从山崖传来。小胖连同杏枝,跌落地面,小腿骨折。虽然痊愈,但走起路来却一拐一拐的了。而后小胖的父亲,将杏树拦腰锯断。杏树,自此在没有开花。生满青色苔藓的杏树,像长在河床的一处伤疤。而那曾经的杏子,是多么让人怀恋呀。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霓虹闪烁,合上余秋雨的散文集《文化苦旅》,我的眼前总会闪现出那条河流上发生的一切。而每当此刻,我会不自主地闭上眼睛,努力想象着,静听着,那条河流的声音,那些童年的声音。
岁月如水,芳华易逝。有些美好,却只能出现在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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