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秋 月 饼 的 记 忆
文/钱海(云南)
“八月十五月儿圆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大又香哪……”童年时代,唱着老师刚教的歌谣,想象着那又香又甜黄生生的大月饼,嘴里的口水浸满一波咽下一波又浸满一波。画饼解馋,大脑一遍又一遍,一个又一个地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勾勒,大脑里塞满了无穷的月饼,闻着那虚无的饼香,嚼着那虚无的月饼,闻累了,嚼累了,睡着了,馋也解了。
吃个月饼竟然成为一种奢求,在丰衣足食的今天,让人难以置信,那“画饼解馋”的故事似乎太过于夸张,倘若时光倒流,身心彻底回到那不堪回首的过去,那夸张的故事则成为最好的历史真实片段,成为丰衣足食的今人最好的教育素材。是啊,为了一家人的口粮,父亲和母亲累弯了腰,骨架上只留下一层皮,多劳未必多得,最大的收获是四十不到满脸的岁月风霜,一家老小的肚子还是饱不了。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多余的粮食打月饼。为了应一应节气,为了了却时间还未进入八月的门槛孩子们就叨念不停的月饼梦,解一解孩子的馋,母亲翻箱倒柜,从柜角的旮旮旯旯扫除点麦面,在麦面里掺上少许乳香(一种作用类似香精饱含淡淡乳香的草)和红糖,和成拳头大一团面,做成粑粑,锅里滴上几滴香油,用火碳烤出的耙耙就是我们姐弟四人的中秋月饼。两个月饼,姐弟四人每人半个。才半个,是少了点,可能吃上妈妈亲手烙的半个月饼,我们都心满意足了。半个月饼,对于如饥似渴的我或许几嘴就能把它彻底咪稀,可如果吃得太快,我吃完了,姐弟还有,馋瘾上来如何解决,有失我的斯文不说,姐姐又要骂我是狼吞虎咽的老豺狗了。只有慢慢地吃,一小点一小点斯斯文文地吃,才能毫无浪费地享受尽月饼的香味,只有慢慢地吃,半个月饼吃得更久,吃出一堆月饼的时间,才能吃出我的斯文,彰显出我的懂事,化解母亲满脸的尴尬。要吃得更久,用指甲慢慢抠着吃似乎措施更得当点。曾记得,那半个月饼,我吃了半个晚上才吃完。30年过去了,在我的记忆中,那半个月饼仍是记忆中天底下味道最美的月饼。
时光注定是回不去了,半个月饼注定将成为我一生最美的回忆。
包产到户后,一家老小的口粮问题也在政策的逐步深入后得到了解决,家中的“粮仓”日益丰盈。家中大柜小柜,米缸面缸都有了可装的东西。中秋还早,母亲和村中一帮女人的背上都背着大袋小袋的面粉出发了。大袋小袋的面粉到了五公里外的乡镇,在月饼加工房老板巧手的加工下,晌午时分,一帮女人的面粉都变成了一簸箕一簸箕黄灿灿的月饼。女人们排着长队,头上顶着簸箕,簸箕里装满月饼,走在乡间小路上,所到之处香气四溢,香飘万里,好不诱人,好不壮观。那种景象,让人几辈子都忘不了。母亲打回来的月饼,有麦面饼,有掺入荞面的荞饼,因为掺入鸡蛋和香精,月饼正面中再印上各式各样的花纹,月饼从模样上要漂亮得多,吃进嘴里要松软得多,拿在手里让人自豪得多,香味在嘴里要持久得多。一簸箕月饼,中秋前吃到中秋后,一个月时间才能吃完。
岁月更迭,四季更替。更替的还有人们的生活,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在人们眼里,天底下的美味月饼只是其一,比月饼更好吃的东西还很多。数不尽的美食让人眼花缭乱难以取舍,尤其是花样齐全的各色各味各式糕点进入到人们的生活后,临近中秋,人们才会想起象征团圆的中秋佳节,想起中秋佳节不可缺少的主食月饼来。“入厨光夺霜,釜蒸气流液。揉搓细面尘,点缀胭脂迹。戚里相馈遗,节物无容忽……儿女坐团圆,杯盘散狼藉。”清代袁景澜的这首《咏月饼诗》,让人对中秋月饼孕上别样情愫。为了满足不同人群不同口味者的需要,各类月饼时装模特般在市场上相继粉墨登场,火腿的、水果的、洗砂的、五仁的、芝麻的、滇味的、广味的、大的、小的、更小的、纸盒装的、铁盒装的,喜好什么样的买什么样的,想吃那种味的买那种味的,想买那样包装的就买那样包装的,价挺的一盒几千元,价格低的一两块就能买到一个,市场根据不同消费级别人群的需求量钱夹定做了不同档次的月饼,花样齐全的月饼让中秋前后的街头街尾摆断街的都是月饼。每样味道都尝一点,有选择的买,随便买上几个,足够一家老小享用了。有了这些精美的月饼,谁愿吃小作坊加工的月饼呢?不知何时起,加工月饼的小作坊不再是乡街上的一道风景,悄然间识趣地退出了人们的视线,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成为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月明中秋月饼甜,
谁将金风弄管弦。
白兔捣药娑罗树,
吴刚酿酒桂花园。
千家举杯共明月,
万户欢聚乐无前。
嫦娥仙子舞广袖,
美丽华夏话团圆。
中秋将至,望着那即将长胖变圆的月亮,不觉勾起心中有关中秋和月饼的往事。啃一嘴比月饼更加香甜的往事,心中幸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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